深夜,我們途經安慈路

霧色的清晨留不住昨晚的約會,
再濃的霧也留不住
美新里那不願歸家的氣氛。
聊了兩小時卻像兩分鐘,而
妳對長情的不信在兩日後仍揮之不去。
綠燈躍閃,行人匆匆,
我們從交通銀行旁的氣根
跨進阿信屋前的灌木叢,
那裡的夾竹桃消失已久。
碰見只打了聲招呼的熟人,
步向妳買糯米粉的Market Place──
那從前叫「惠康」,旁是
高麗軒和轉手千次的店。
也許因舖租,我們習慣
忘記從前的名字和位置,而
妳的歷史會否
延向坦白而陌生的流星
割穿夢境然後讓光
像蒲公英一吹而散?
自那綠燈,我們已進安慈路,
為了妳我記住這接連我們家的名字。
三個字,有不短不長的距離。
昌運中心那自有永有的麥當勞
是侯鳥方言的博物館,
我們也曾獻奉珍藏,
而我不知過份赤裸的對目
會否讓感情一瞬氧化。
拐角,安慈路引向白鷺群棲的林村河。
白鷺無蹤,因為夜了,
並且夜以密雲偷走元宵的滿月。
反正我們都不甚留意彼此以外的景物。
那些老了的西河柳、更老的河水
的粼粼光影都寄宿於
妳的笑貌,鎖於可望河的高處。
我們途經的一切路最終都留不住我們,
然後妳歸去,我也歸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