欄杆拍遍——給屯門公路

條條私家路都是黑馬
公正又遠又直
沒有終盡。曾經也有一晚
記憶搬運未爆的煙花
哇哇掩緊了招風耳,靈車暗笑
突穿厚霧下山,肚皮空無所有的母親
拐彎生下你。兩條赤道
兩次偷步,燃燒的肉地,或堵塞
午夜司機的低聲問訊
或飄進海的藍望。隔音屏障
不可以道里計
我遙指右邊,海闊
像一根針,向另一岸窗明
几淨。夜深時左手坡谷,流失的水土
讓出藉口給堆疊的路肩。你看
工人擦拭黃昏的臂膀,工地上
熱壕,野篷與空屋
朝遠處的燈源伸出
蠑螈的空間,時間。頑固的藤
沒有變做遺產,繼續爭奪風的鹽漬
後搖滾的星悄然轉換東南傾的穹
像千條跳躍的大橋
上路前要橫過不只一個渡頭
與浮橋:安定,友愛,置樂,被廣場
披分,其實是商場,駁接,並張擴
在平地加速飛起。坐著編定的車
翻到侵蝕背面,山勢溫和
卻未必不會反抗,直到我們被所有
行車線拋離了回頭
昇平的一瞥。欄杆漸彎
漸軟,被越夜的陰魂拍遍
去機場國,去濕青衫,或去
豪門壽宴。激烈的雷電
敲落貨櫃與那個在半空晨夕禱告
通宵的司機,再上路。去去
我們不曾回去,雖然一趟又一趟
回來。救護車徒然捉急
條條大路只通向半條斷橋
只有陌生的小島不怕海的黏連
跳了一跳
淋濕了所有擋風的玻璃
2014.8.3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