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西灣・富欣道

富欣道,我的成長足印

陳欣琦 文類:散文

作者簡介

陳欣琦


 

富欣道

 

中環的大街見證着香港的發展,摩天大樓在陽光照耀下折射出七彩光芒;或是走在熱鬧繁華的銅鑼灣,見證都市紙醉金迷的面貌。走過這些浮華地段,卻沒有一條真正踏在我心上,唯獨它──我家樓下那平淡安靜,卻記載着美好年月的富欣道。

從藍灣廣場走出來,步過行人天橋,是我新一天的開始。路上是一所所學校,每天清晨我都會戴着耳機走在這裏,輕輕觸摸着石泥般的外牆。直到遠方的上課鐘聲響起,教室裏傳來少男少女嬉鬧的青春樂章,不知經過的人們是否又會想起,他們那一段青澀美好的時光。一棵棵茁壯的大樹,生長在漢華中學和中華基金中學的門前,垂下它們蒼老的樹根,樹葉隙縫中的斑駁陽光照在我們臉上。還記得曾被它淘氣地用盤地的樹根絆倒的我們,如銀鈴般清澈的笑聲響徹校門前。而它健壯的樹幹,已是長滿了皺紋。回想起初中時一放學便奔跑在樹叢中的我們,還真是幼稚得可愛。一幕幕畫面印在腦海中,宛如昨日清晰地浮現。殊不知時光荏苒,我已升上高中,而樹幹也早已長滿皺紋。

有時候放學沒有事情,我愛繞路回家,欣賞這乍看一成不變,卻又在一點點變化着的街。馬路對面是一座座屋村,老年人在亭下乘涼,下棋間談笑風生,又或是在空地中央耍起太極,穩扎的馬步中,是他們老當益壯的英姿。前面是一家便利店,小時候一到夏天我都會在那裏買冰淇淋。旁邊的店,圍起了一幅幅紙板,看來一家糖水舖即將開張了。再旁邊是一間壽司店,一到中午便堆滿學生,我和同學們也常來這裏購買美味的午餐。一旁的包子店散發着陣陣溫暖的香氣,卻不知為何門庭冷落。

繼續向前走,是一家銀行,從玻璃門中可以看見櫃檯前服務員忙碌的樣子。再來是一家麪包西餅店,每天早上都會有新鮮出爐的麪包,香軟味美。店櫥中售賣着一件件精緻的西餅,還有一個個佈滿奶油的蛋糕。我最喜歡的是那裏的芒果糯米糍,味道一直以來也沒有變,咬下去清甜軟濡。然後旁邊那家檀木色的涼茶鋪,飄來陣陣藥材香,使人不禁想起弱質纖纖的林黛玉。小時候嚐過那大罎中的黑色藥汁,那味道可不是香的。然後是一列各式各樣的店鋪:金鋪、日本料理、港式茶餐廳、西式意粉、甜點,還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麥當勞。

走着走着,便走到小公園。還記得以前喜歡來這裏,放學後就來這盪着鞦韆,哼着不知名的歌曲。在那沒有蘋果和三星的年代,我的童年是這樣無憂無慮地度過的。現在我喜歡來這裏,戴着耳機,在鞦韆上靜靜享受美好的一刻。聽着周杰倫那首歌──「那童年的希望是一台時光機,我可以一路開心到底都不換氣」──如果真的有時光機,在同一個地方,我又能否回到從前那個單純快樂的我,回到過去?走到前方的海濱長廊,昏暗的路燈下,我的影子被拉長。然而星空下的我們,又是這樣渺小得失措。忽然想起一首詞,「驀然回首,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」。像此時路燈下的我,回首是否就能看見心中的那人?每當我感到徬徨無助時,我就會在這裏,靜靜站在月色下,任海風吹亂髮絲,吹走煩惱,多愁善感一番後,又走向明天。

這就是默默無聞的富欣道,然而它每一處都留下了我成長的足跡。不知多年以後的它,又會是怎樣的光景?外面的霓虹都是我不要的繁榮,這裏的美好才是我要的平淡。但願這老街道、老地方,即使在多年以後,仍能安然無恙、人來人往。像從前一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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